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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会自杀……”
“你有觉得不对劲吗, 我觉得她一直表现挺正常的。”
“我觉得可能和王经理有关，你看昨天她被骂得那么狠, 会不会是想不开所以……”
“有可能。要真是因为王经理, 他会不会被抓进去啊, 哈哈哈。”
大多数人并没有朝职场性骚扰的方向去想，毕竟王跃然对女同事的态度太过恶劣, 根本看不出是对她有那样的想法。
由于死者平时比较低调，人也不善言辞，关系和她亲近的人也寥寥无几。但毕竟在这里待了两年多, 和她熟悉的人还是有的，他们或许注意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只是这些人显然也不想惹事, 都皱着眉没有开口为女人辩驳一句。
这两天营销部门的人都如坐针毡, 被警察轮流喊到外面问话, 却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案件即将朝着女人产后忧郁以及加班工作压力过大，自杀这样的方向发展。
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小庄总让李菲告知人事部门职务变动的相关讯息，让他们拟定岗位调整的通知。下属自杀这件事正好可以是王跃然无能的证明。
周凡跟着人事部的经理, 一起进入营销部, 站在了人事部经理的旁边, 听对方告知王跃然以及同事们相关岗位调动的情况。
同事们也有疑惑地看着周凡的, 在想姜维怎么会跟在人事部经理的后面, 是不是又要重新回到营销部来。
“根据总经理的指示，原营销部门经理王跃然，工作态度散漫，刻薄下属，同时涉嫌职务侵占，日前暂撤销营销部经理的职务，接受董事会的调查。”人事部经理拿出盖着红章的通知，继续说道，“王跃然的职务由姜维暂代。”
营销部的所有人一片哗然，虽然都知道姜维可能是跟过来重新进入营销部的，但并不知道他竟然空降成为所有人的领导。
其中以王跃然的反应最为激烈。
王跃然面孔狰狞，眼睛血红，眼白部分布满了血丝，这两天他都没睡好觉，晚上一闭眼，都是女同事血肉模糊向他扑过来索命的狰狞景象。
心慌意乱的他赶紧向岳父求救，职场性骚扰的事情他当然不敢讲，只是模糊又笼统地说了有个下属自杀的事情，让岳父摆平，千万别让他背锅。他戏精上身，边哭边抹泪地求着岳父。
随后岳父如同往日一般，训孙子似的训了他一顿之后，答应替他摆平，他才心安地来上班了。
谁知道刚来上班就玩这么一出，他对小庄总是一万个不服气。在他的心里，只要把蔡董事的股份弄到手，这公司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阴沉着脸，好像人事部经理欠了他三百万似的，声音里蕴含了暴风雨，一副即将发作的状态。
“岗位调动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说，还有职务侵占是怎么回事？”
人事部经理老奸巨猾，他任职将近十年了，什么风雨没经历过，面对王跃然质问的态度，他岿然不惧。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了，王经理你应该去问庄总。我们下面的人只能听话办事。”
“张经理，你叫错了，他现在已经不是王经理了，那该喊什么？老王？”
周凡在一边煽风点火，这个男人走出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此时不打脸更待何时。
“老王”的称呼让下面的男同事传出几声窃笑。王跃然恶狠狠地回头瞪了这些曾经的下属几眼。笑声戛然而止，这几年他在营销部说一不二，积威甚重。
“姜维？呵呵，你以为抱了庄进的大腿就能飞黄腾达了？看看你这副嘴脸，小人得志，我会让你知道！营销部经理不是这么好当的！”
“王经理，让我最后叫你一次王经理，你在营销部任职两年，推出过三款产品，全部一败涂地，真是战绩彪炳，我忍不住想要拍手。”周凡甚至真的拍了拍手，王跃然的脸都扭曲了，“尤其是这次推出的产品，是开发了三年时间的甜心圈，面向的客户全部都是经过仔细调研的，但是到了最后全部被你推翻了。
你的意见经过市场调研了吗？公司面向的是怎样的客户群，市场需求是什么，竞争对手有怎样的产品！王经理，你有认真思考过吗？恐怕完全没有吧。
我曾经做过很详细的企划案给您过目，第二天就看到在垃圾桶了，当然我不是因为企划案被扔了有什么意见，因为那也算不上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派上用场的东西当做垃圾也没什么。”周凡的声音清亮有力，掷地有声。
周围同事都咽着口水看向周凡，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敢这么大声地怼王跃然，对方即使不是营销部的经理，那也不是一个小职员能够对付的，可能是小庄总给了他勇气吧。
就在王跃然目呲欲裂瞪着周凡的时候，周凡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甜心圈！”眼尖的同事一眼看出周凡手上拿的是他们失败的新产品，甜心圈。
周凡打开盒子，撕开精美的包装袋。
“内容物45克，售价12元，面向高端白领层级的客户，让她们在闲暇时候能够品尝到甜蜜入心底的美味。这就是王经理给产品的定位，对不对？”周凡把撕开的甜心圈倒在王经理的面前，又掏出一个以深红色基调为主的盒子，也撕开，倒出。
“你自己吃过吗？甜心圈？还觉得自己的定位没有错吗？或许你不知道，就在上个月，我们的竞争对手升华食品，推出了一款比利时进口巧克力包裹夹心的迷你甜甜圈零食，入口即溶，内容物60克，售价15元，也是面向高端白领层级的客户。这款产品卖得相当好，而且由于在偶像电影里面，女主角手中出现过，所以成为了一时的话题，迅速占据了微博的热搜。”
对方一脸的惊愕，显然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周凡把甜心圈的盒子扔在了王跃然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们的产品，默默无闻的上市，钱都在研发关节用完了，上层不批广告费，比得上人家的产品吗？而且……最主要的是，还这么难吃。你不觉得羞愧吗？曾经广告宣称甜蜜入心的产品，吃起来竟然会苦，你自己一次也没有吃过吧！”
抓起桌上的甜心圈，周凡故意捏碎了，洒在王跃然的头上。稀稀拉拉的碎屑遍布在王跃然的头发里，像是布满了头皮屑。
“你这家伙！”王跃然满脸通红，脸部扭曲得几乎变形了，他伸出拳头，似乎是恼羞成怒了。被旁边眼疾手快的人事部经理一把抓住，现在公司已经这么乱了，可不能再爆出什么打架斗殴事件。
他其实对姜维的行为不太赞同，和平地进行交接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还要惹出这么多事情，年轻人就是冲动，一点怠慢都忍耐不了。
“我们大家绞尽脑汁，跑断了腿的做出的企划，你不屑一顾，只会在后面做小动作，只为一己之私，独断专行。”周凡下了最终的定论，“你这种人，不适合待在营销部。”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竟然传出了掌声。一开始只有小陈一个人，然后渐渐变多，最后整个营销部的人都在鼓掌。甚至有人开始抹眼泪，周凡其实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好些人都是营销部的老员工了，为了新产品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做了多少的努力，和研发部的同事甚至为了一点点的味道改变而吵架。这一切的努力都随着王跃然的独断专行化为泡影，原本可以成功的产品，沦为仓库积压退货的滞销品。
他们压抑了太久了，他们的掌声是给姜维，也是给默默努力的自己。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些人都会后悔的！”如同困兽一般的王跃然，猩红的双眼回望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营销部，那背影分外狼狈，更像是逃走的。
人事部经理苦笑一声，拍了拍周凡的肩膀，摇摇头。
“姜维你还太年轻了，刚过易折。你不该那样得罪他的，他的背后还有蔡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东山再起。”
“抱歉，张经理，我一时忍不住就失控了。”周凡一脸懊悔地道着歉，仿佛他真的是一个满腔热血为公司的冲动青年。
“跟着庄总，好好干。”张经理说完也离开了。
身后的同事们一拥而上，并没有周凡想象中的抵触和嫉恨。
“姜维，好样的！刚刚你说的话太棒了！”小陈激动得满脸通红，锤了周凡的肩膀一下。
“是啊是啊，我每天都在脑内和王经理这样说话，把他教训得不要不要的，没想到真能看到这一幕！”
“简直就是说出了我的心声！”
“妈的，要是我也能那样怼王跃然一顿就好了，哈哈哈！”
这几个都是年轻人，受到王跃然的压抑许久，内心都几近爆发。
“姜维，你还是有些冲动，你不怕他秋后算账吗？”
年长的女同事有些担心周凡的处境。
“谢谢你，没事的，我心里都做好准备了。无论对面来的是狂风还是暴雨，我都接受。”
周凡的唇角隐隐露出自信的笑意。
一切尽在掌控。
周凡感激地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他原以为还得再加把力，谁知道对方轻易就上当了。
“谢谢你，李菲，你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善良。”
动情的声音，美好的气氛，让李菲几乎奋不顾身想要纵情一把，不过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毕竟她已经是有家庭的人了，理智让她及时地悬崖勒马。
“你想一想，有没有关于王跃然的什么黑料，我也可以告诉小庄总的。”李菲提醒道。
“这么听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次营销部的新产品失利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研发了三年的产品，销量越来越低。”
记忆里面搜索了一下，周凡轻易就找到了王跃然的黑历史，就是替换调料供应商的事情。
“嗯，我知道的，小庄总简直气坏了，说要把你们营销部门的人单独开一个会。”李菲有些好笑地说道。
“这次产品的失败其实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我把企划案发到你的邮箱里面了。会出现目前的这种情况我之前就察觉到了，还做了详细的企划汇报给王经理，不过他直接把企划案扔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在企划案里面说的修改产品的味道，触到了他的利益，”周凡温柔地望着李菲，“按照惯例，每一种调味料的提供都是厂家特供的，并且几乎同一种产品几乎都不会去替换成别的厂家的产品。然而这一次，王经理将核心部分的调味料的糖供应商换成了另外一家。用新糖做出来的成品，吃了之后会有苦味。”
“私下改换供应商，这么大的事……难道是因为招标？”李菲的头脑赚得相当快，马上就想到了点子上。
“对，就是今年蔡董事提出的原材料招标，这次的糖类供应商换人，表面上看来是因为公平公正的招标，但实际上……是应该是提前内定的。他应该是叫了一些收了好处的供应商一起来围标。”
根据记忆里会发生的事情，周凡简单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李菲的表情变得严肃，频频点头。
“你说的事情很重要，我会汇报给小庄总。”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别的，最终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饭局。由于天色晚了，周凡叫了出租车把李菲送到了家门口，随后才让司机开回他的住处。
走到了出租房的门口，周凡才看到有个人在他家门口。打开手机电筒一照，赫然是梁冬。他捂住头，浑身破破烂烂地样子，蜷缩似的蹲在地上。
“姜维，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
梁冬低吼着，眼中带着血丝，脸上散发着不健康的潮红。
“你没事吧？”
周凡闲闲地问道，明明对方一看就不可能是没事的样子。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梁冬怎么从林帆那边逃出来的，林帆竟然肯放过他。
“怎么可能没有事——我——被林帆——”梁冬咬牙切齿地几个字几个字地吐出来。
“哦，被怎么了？”周凡看出了他的难看，硬是要继续问下去，把对方的痛苦当做取乐。周凡也是从底层摸吗滚打过来的，对于梁冬这种人，也是了解得透透的。这种人自私自利，活得和垃圾没什么区别，唯一在乎的人就只有自己。
周凡是没想到他会回来，估计是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如果就这么把他赶出去，说不定他还会再来，两三次一闹腾，这里的房子也不要住了，还得搬家。这里环境不错，离公司还很近，周凡觉得犯不上为了这种人弄得那么麻烦。
虽然搞定梁冬这种人其实也挺容易，打几顿再扔个甜果就ok了，但是周凡不想。他可不需要这种垃圾的真心，姜维对他那样掏心掏肺，他还像毒蛇似的处处咬他，不咬死了不松口。人品低劣得令人发指，没必要花心思在这种人身上。
“姜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因为我出轨了？但是你的技术太差了，我很痛啊！而且你又没有钱！我想买的东西都买不起！平时还那么忙，天天加班，都没时间陪我！”梁冬蹦起来，揪住周凡的衣领，开始语无伦次。
为什么，当然因为现在壳子里面的不是姜维了，圣父般包容的姜维已经被弄死了，现在过来的是专门来“好好照顾”他的周凡。
“我努力工作也是给你赚钱，梁冬，现在你还愿意回来吗，我以为林帆真的喜欢你，所以，才让你跟他走的。”周凡又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你受伤了吧，我带你去医院吧。”
他轻轻拍了拍梁冬有些颤抖的手臂，温柔地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开始下楼。
梁冬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身体反射性地推拒。周凡动作虽然轻柔，力气却很大，根本不容他挣扎。
“你慢点，别摔了。”
旁边路过一个邻居阿姨，看到周凡，点头打了个招呼。
“小姜，你朋友怎么了？”
“他腿扭到了，我带他去社区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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