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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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地的阿姨，正宗的四川范儿，（我说的四川范儿是一身麻辣味，这是后来才验证的。）身高一米六几，已经增粗的腰身让人难以勾画当年的曲线，只有那双眼睛和笑起来肥嘟嘟的脸蛋上，还有一对依稀可见的酒窝，让人捕捉到年轻时的大致模样，似乎是那种不露风情也妩媚的贵妃美人吧。

    这之前的一位清洁工是个湖南嫂子，一米七多的中年女人，怎么保持青春总还是给人有些不协调的美，象是一副被刻意涂抹过已发黄的老图片，旧纸沉钩，难掩沧桑。

    可是这并不影响阿姨们在低头扫地的同时，也继续花枝招展地顾自风采。其实仔细想想也就释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同样的年纪，不同的心境，如果是走在鲜花和掌声台前的潘虹，赵雅芝们，怎么浓墨重彩都不为之过份。而扫地的阿姨虽然已是美人迟暮，但那份扮美的心情依然如故，在打扮自己的同时，也打扮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她们手持扫帚轻轻走过的地方，一个清洁的世界便出现在人们面前，我们并没有注意到汗渍染透了她身上的时装，那或许是她用去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薪去服装城左挑右选，她自己认为最美的衣服。

    四川的阿姨到底姓什么，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大概也没有必要知道，只知道每天垃圾篮里的废纸有人倒，而垃圾篮旁边的水果皮有人捡起来丢进篮子里，也不会埋怨一声说我真懒，吃水果连皮都不丢进就在身边的那只篮子里去，每次看见阿姨面带微笑地走出我的科室时，身后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办公室，心底涌起一阵异乡的温暖，那时候就想今天不乱丢果皮纸屑，一定放进篮子里去，让阿姨少一些辛苦，她太劳累了，不仅仅是扫地，还有那份脸上永远不疲倦的微笑。

    一天，老板来公司开会，说了一大通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接着提醒注意一些接待顾客方面的什么，反正我没特别注意听但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是没有人看得出来，而当心不在焉的我被阿姨一声怒喝惊起的时候，我看见从不生气的阿姨此时嗓门很大，指着主任提高分贝：

    “你说我没及时倒垃圾？我看整栋大楼就是你最懒，俺前面扫的厕所，你后面进去就是一大堆垃圾，都象你这样，我不用做其他事，光围着你转得了”把主任弄个大红脸，接着有人阻止了阿姨，说有事会后再说，看着阿姨把满腔气愤压下来的怒火还在眼中燃烧的样子，我就想，这个阿姨是肯定做不成了，不禁有些替她叫屈，阿姨是没读什么书的人，自然就不懂如何叫素质与涵养，但她的辛苦是众人看得见的。

    可是事后让我意外了一回，阿姨居然没被炒掉，第二天继续面带微笑地走出我的科室，在门口，阿姨对我笑着说：“老板让我留下来，继续干下去，老板是个好人。”我笑笑拍了一下阿姨的肩膀说：“你也是个好人！”就坐下来做自己的事，阿姨好象还有话说，见我低头拿出笔来，只好又转身去做她的事，我偷眼瞄了一下，阿姨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笔停了下来，本来是打算写昨天的记录，可是我改变主意了，还是趁没有人来打扰我的时候，写写阿姨吧，想起我每次忘了收回晒在楼顶上的衣服时，总是阿姨帮我收下来，并折得好好的，轻轻地敲门声响起，有点不耐烦地去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阿姨，双手托着一叠整整齐齐的衣服时，微笑的神情反而好象很对不起我似的，因为在下班的时候打扰了我的休息，并轻轻地解释说外面下雨了，就在那一刻，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被感动了，在这个永远是陌生的异地他乡，一个扫地的阿姨，一个只顾上班上网，不会照顾自己的女人，在一些冗长的日子里，漫不经心的相遇，漫不经心的微笑，和此时这个漫不经心地站在门外双手托起衣服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