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指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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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了手指在键盘上运动的今天，差不多淡忘了自己的双手还会绕出漂亮的毛衣，直到那天办公室的同事喜得千金说要买点毛线编织几件小毛衣，才忆起了那“绕指柔情”的岁月。

    低矮的房屋，暖暖的走廊，前面是广阔的田野，地里还冒着丝丝的寒气，一轮红日毫不吝啬自己的光芒把寒冷驱散。这时，忙碌完秋收冬种的农人，开始了闲暇的生活了，庸懒地起床，一副劳累之后的满足与欣慰，阳光恩赐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孩子们放寒假了，精神抖擞地去河边玩冰块，东头的嬉笑声感染了西头的呼喊声，大家呼朋引伴地唤醒了小村的宁静。最温馨的还数走廊角落里那三姑六婶们，闲不住的双手开始编织一家人的毛衣，想象着家人在过新年时穿上新毛衣的幸福。

    现在想来，那样的场景对如今快节奏生活的我们已是一种奢望。

    当年，我是其中一个丫头，我的编织手艺是在那样的时候学会的。记得妈妈为了纪念我的18岁生日而给我买了一斤新毛线，并且让我自己新手编织，算是走入大人行列的一个见证。那是我欣喜若狂的一天，至尽还记忆犹新。要知道，那个年代，大家都在温饱线上拼命挣扎，家徒四壁一点儿也不夸张，御寒的冬衣是自给自足的棉花粗布袄。18岁之前，我们都是穿着棉袄过冬的，里面是一件父母省下来的旧毛线衣，拆拆穿穿已有十几年了。那时，有一件新的毛线衣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喜事呀，往往年轻人在结婚的时候置办一件，生了孩子就把它拆了为小孩保暖。往往一年中总要拆了织一回，所以女人们是一群最忙碌的人，但也是最幸福的人，既可以显示自家还有毛线可编织，在邻居面前觉得不是最穷，还可以乘机显示一下自己的手艺，让虚荣心满足一回。

    说起手艺，那些姑姑婶婶们把相互传授编织毛衣的本事当作了评判女人是否能干的一个依据。记得那时，我也不善编织，但凭着自己还是一个读书人的小聪明，帮她们看书研究花样，换来了免除“傻丫头”的嫌疑而受到几分尊敬。也许是受了一点成功的激励，我竟然也迷上了编织，特别在我18岁那年为自己编织了一件漂亮的毛衣，足足让自己“美”了一回。

    那个年代，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守在家里，特别在冬天最喜欢守在阳光丰足的走廊，晨迎日出，晚看日落，有的是大把的消遣时间，大把的人力资源，惟独没有金钱与货源，购买生活所需也得按劳分配，凭票排队。当然更没有娱乐的场所，女人们就把大把的时间用来织毛衣，让各种色彩的毛线在手中变幻着花样与款式，指间流淌着对家人的爱意与关怀，更有自己的梦想与柔情，使平淡贫穷的生活增添了乐趣。这样的日子使女人们与世无争，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手艺也能赚钱。

    村上飞出草窝的金凤凰乘着改革的春风带回了一张编织毛衣的订单，女人们半信半疑地投入了为他人织衣的行列，一夜之间赚了钱，改善了家人生活。一度时期，村上女人成了赚钱的宝贝。一根线绕出了生活的富裕，也绕出了女人的骄傲！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各种羊毛衫的生产厂家像一夜之间绽放的梨花开满了大地，市场充塞了品种繁多、大小各异、款式新颖的羊毛衫、绒线衫、毛线衫，人们渐渐习惯了机制衫，把手工编织的粗陋毛衫压进了箱底，成了今天的纪念了。也许从那时候起，女人们才腾出双手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尝试了生活的丰富多彩，把那个编织情结打包放进了心的角落，也慢慢淡忘了那门手艺。

    也许时代的节奏变化太快，发展的速度令人目眩，故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每天都步履匆匆，奔走于自己新的工作岗位，似乎有做不完的事，使不完的劲，有的甚至透支睡眠滚爬在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事业里，心甘情愿，好象要把以前浪费的时间都补回来一样。想想当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而现在好象“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时间”面对这份辛苦，特别是那些女人们更显得累得欢愉，累得有价值，尽管换了工作，不再继续那绕线的岁月。

    想想曾经暖暖走廊里的“绕指柔情”在今天瞬息万变的精彩生活面前已演变成一种“闲情逸致”女人们偶尔想起，除了无奈的辛酸外，更多的是对今天生活的珍惜与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