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天使不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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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亲爱的，忽然极度郁闷，就是忽然，不是忽然便不能强调它的猛烈。然后对着身边的镜子笑，笑得自己寒毛直竖。这时我想你了。我平时也和你说想你，但那是假的。也不是很假，只是我没办法来强调或者让你知道我想你。我只想到这个办法，虽然很多都是假的，但起码有一次真的。尽管看起来极其微弱，象刚熄掉的烟。我甚至试着去摸一下，很温和，象我一样。我说我很温和，一种温和的傻。我实际不知道温和是一种什么东西，我宁愿把它想象成一种营养和腐蚀剂。它将藏在我身体某处生成的那根毒刺，泡软然后包裹。当然毒刺是没有生命和想望的，但它在等待。谁知道呢，即使没有生命，也是有归宿的，所以等待。它等待有一把匕首，将包裹它的东西刺穿。然后它绷直，突出体外，到处指戳。也许就此有了生命，会呼吸，还有辨别。不过也有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它的寄存和重生，都随我毁于火焰，因为我也毒死了，可能。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笑容来得如此之快。象天使和魔鬼的搏斗，天使从你这窃取了力量，迅速击败魔鬼。他要潜逃，你看。我抓住他还没来得及隐形的带刺的尾巴。我说，你往哪里逃，你后悔长这么长的尾巴了吧，哈哈。因此，情书得以继续。真该庆幸一下，我于是伸下腰，抽根烟，还有削了一个橙子。

    但我的笑随即破碎了，象即将破碎的拳头砸向的镜子般的破碎。我知道这样有些矫情，而且显得格外的虚假。但还是让它破碎吧。我有时也不自觉的将笑容回收，就是担心它的破碎。我想说我活得是如此真实啊，但大多数人都这样。但我的假是如此的假，我乐于以此区别于众人，以显出我的独特和存在的意义，我故意如此。于是破碎了，却来得如此突然。我收拾起掉落的笑容，捧在手上献给你。并让你看我笑容后面的脸，没有血肉模糊，只是一边是天使一边是魔鬼，而此时，魔鬼只剩下个尾巴了，它掸碎了我的笑容却留下了一个印记。我会告诉你，它藏在哪里，只告诉你。其实我也想告诉其他人，可没有人会在意这个，他们很忙，他们要堆彻很多东西，直到将一切掩埋。而我告诉你，是有点卑鄙的，是魔鬼在作祟。尽管我们知道其实爱情就是一个魔鬼。而我抓住了魔鬼的尾巴，并留下一个印记，就象抓住真实一样。

    终于我们欢喜了，是将笑揣在兜里的那种欢喜，因为我在保护好隐藏的毒刺的同时还抓住了魔鬼的尾巴以及你。

    2

    亲爱的我想藉此纪念过去的三个月。

    我想说，岁月原来也可以如此动人，原来伸手就可以触及的。它柔软而且微微颤抖着，羞怯如初见你时那句隐在嘴边某个皱折里的“我爱你”我日日默念着，你看，它日渐深了。因为每日涤荡，那是唯一没有污垢的一个皱折了，如此微细，却连着心。其实岁月如我，也是个孩子，如果三个月能称之为岁月的话，但我实在很喜欢这个词语，如孩子般固执，然后又将这固执称为可爱。深刻已经遍布这世界了，借了岁月的名义，同时也在我的脑边，总是试图掌控着我。而我已经累了，在摆脱与被摆脱中累了，我想做个简单的孩子却慢慢习惯在深深的厌倦中沉默。但总有个声音在反复唠叨着：岁月，不在其中深刻，就在其中肤浅。竟而成了一个梦魇。最后我悲哀地想我将不得不堕于深刻了。这时你出现了，你说还有种方式，不用去选择什么，更与深刻无关。我说是什么。你沉默不语。我却在忐忑中惶恐了。你是要我选择自己的方式吧，之后我想。

    那就不要深刻了吧，将它一起埋葬进我的耳鸣罢，对于我来说，耳鸣是最深刻的地方。

    忽然记起了耳鸣的缘起。那天我们在视频里脉脉注视，是可以穿透一切的注视，甚至慢慢衍射到心。然后，我用指甲拔下了一根胡须，伴随着一种痛入骨髓的颤栗，耳鸣来了。于是我说，不要深刻了吧，不要象这根在我的皮肉里盘旋了几个来回的毛。拔出了疼痛，却不过是一根毛而已。我将毛吹在了脚边的电暖器上，伴随着焦臭和耳鸣，我散开我的目光，我对你说，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说，我爱你。其实我还是宁愿沉默的，我一直相信惟有沉默是最有力量的，从地球以外，从亿万年前开始。就象我之前爱着的荒原上的枯树，沙漠里的枯井。沉默其实就是一种积蓄。如今我要挥霍了，用我曾经鼓胀的、澎湃的、在深夜里回荡的耳鸣，以及其中试图酝酿的、梦想的一切浪漫方式，象枯树上冒出的纷繁的嫩叶，象枯井里渗出的细碎的泉水。

    你启发了我的爱，我本该满世界疾呼的，用我曾试想的一切浪漫方式。但我只有满口呢喃赠予你，我爱你，我却在这一刻几乎失语。

    你能感受到么？

    我爱你了，象青天白云里挤着掉落的一滴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