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乘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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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z和y是在榕树，那时候我高二，她们大一。当时她们正在合写一部武侠，叫做寒天行云，已经有了四万字，但并没有贴到网上，我想向她们要来看但没有成功，于是我催促她们写，想早日看到全篇，据说会有二十万字的样子。

    那时候我也写武侠，出于对古典诗词的喜好，我经常给小说配词。给一篇只有梗概的武侠配词这种事也干过。

    “恨不夜歌乘年少。山间日月，容颜忽已老。莲花寂寂烟水渺，伊人只在云中笑。笑我执念如何了。一春红翠，不似当年好。惊鸿照影天之遥，凌波梦里寻芳草。”

    那篇叫做忘言书的武侠最终没有写成，每次我翻到它的梗概都要唏嘘一番，因为几个人设都是华丽又狗血。而z和y只是唏嘘这词的第一句，说很赞。

    几年以后我上了大三，而她们毕业了。公元二零零六年的春天，我写了一个条幅送给y作为她二十四岁的生日礼物，写的是“夜歌乘年少”夏天，y去了上海准备第二次司法考试，而z在杭州奋力读英语准备雅思。又听她们提起寒天，仿佛是说已经有了二十万但继续不下去了，因为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日子了。

    一直还在写小说的人，仿佛只剩下我。

    七月里的一天，y从上海发了一条短信给z，然后z在qq上转给我看。是一首词。

    “长忆夜歌乘年少，轻骑箫鼓，轻骑箫鼓，千丈红绡博一笑。谁料浮云不堪老，尔今谁人，尔今谁人，明月独倚教吹箫。”

    看完我对z说：“好。”她说什么好？我说写得好，真赞。

    我想说那种感觉真的很赞像最清丽的歌唱，唱断了烟水一万重，是绝色的舞蹈，跳到动人处蓦然回首，看舞的人还在烟柳画桥中。

    然则你不是歌者也不是舞者，你是听歌看舞的人，你站在那里静静地看年少时的自己纵情歌舞，千金买笑。然后你拿起一管紫竹箫在月光下面开始吹，箫声还是一样的好，可是当年听你吹箫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都过去了吧。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终究是随着时光远走了。也许很久以后有一个三更夜凉如水，你睡不着披衣起来到房外走，低眉就看见空明的庭院里疏影横斜，于是又想起那一天的临水楼头，有人立着吹箫，你不记得那是谁可是那个调子怎么也忘不了，于是抬头看见天上一星如月，忽然就呆住了。你想起当年有一个人说我们决不要平凡，可是那是什么时候呢？还有一个人说我们都不是少年了，是永远不会长大的少年把我们束缚住，看不到远方。你站在那里看那一颗星，看了很久很久，有人从你身边经过，但没有人认识你，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在想，那些东西都不在了，但它们存在过，因为当时你相信。

    所以不要忘记梦想。无论外界的阻力怎样动摇你的意志，都要记得你对自己说过要振翅高飞一万里，无论你看到的景象让你如何沮丧，都要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光。

    所以歌唱吧，趁着你们都还年少。　　

    （2006、8）